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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巴赫会战(Battle of Rossbach)

罗斯巴赫会战简介

罗斯巴赫会战:罗斯巴赫会战是七年战争中普鲁士与法国、神圣罗马帝国联军在1757年11月5日的战役,以普军大胜作结,伤亡情况为普军169死430伤;法奥联军4500死伤,超过5000被俘;此战被誉为是腓特烈大帝最辉煌的战绩,18世纪欧洲经典战役之一。

罗斯巴赫会战过程分析——

大事记:普鲁士的兴起及其扩张

普鲁士,更合适的称呼应为勃兰登堡-普鲁士王国——是十七世纪第二个新兴强国。但是其起源也和俄罗斯一样,应该上溯到第十世纪。同时也和俄罗斯一样,其扩张是由于军事上的需要,因为普鲁士是一个内陆国家,四周都受到敌国包围。

公元九一九年,萨克森公爵亨利建立勃兰登堡作为对抗斯拉夫人的堤防。接着开始了一场大规模的殖民运动,在接下来的三个世纪,易北河和奥得河之间的全部土地都并入了日耳曼版图,变成基督教世界的一部分。一二二六年,斯普雷河地区也被兼并,并建立了柏林城。同年,波兰的马索尼亚公爵要求条顿骑士团的领袖萨尔扎使原有的普鲁士人皈依基督教。这些普鲁士人本是一个斯拉夫民族,住在维斯杜拉河与涅曼河两河河口之间的地区。结果在一二三一年到一三一○年之间,这个后来被称为东普鲁士的地区被征服,埃尔宾(即埃尔布隆格)、戈尼斯堡和但泽等城镇都已建立起来。原有的普鲁士人大都被灭绝,代之以日耳曼移民。一三一三年,条顿骑士团总部就以马林堡作为永久性根据地。

结束传教任务之后,由于汉萨同盟丧颓、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联合以及波兰亚盖沃王朝的兴起,条顿骑士团一蹶不振。一四一○年,他们在坦能堡战场上被波兰人惨败,从此再也没能恢复。七年后,勃兰登堡侯爵由纽伦堡城主腓特烈·霍亨索伦继承。一四六六年,依据《索恩永久和约》,普鲁士分为两部分:西普鲁士包括但泽在内变成了波兰的一部分;东普鲁士仍归骑士团所有,但臣属波兰。最后在一六一八年三十年战争爆发时,东普鲁士与勃兰登堡永远地联合成为一体,十七世纪的新普鲁士也由此诞生。

三十年战争结束了日尔曼的中世纪文明,也创造出法兰西与日尔曼对立的局面,这个局面使全欧都受其影响达三百年之久。当战争在一六四八年结束时,法兰西变得强大而集中,日尔曼却已分崩而力竭。不过勃兰登堡虽已丧失其人口的一半以及全部工业和贸易,但普鲁士却完整无恙。因为英吉利海峡阻止法国向北发展,而比利牛斯山脉又阻止其向南发展,所以法国就只好向东以日尔曼为侵略对象。从一六四八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签定之日到一七○四年法兰西在布伦海姆受到决定性失败为止,日尔曼西部一再受到入侵。布罗伊说过:“路易十四派他的军队屡次渡过莱茵河,甚至连一点借口都不需要。结果使对方的爱国心被唤醒。杜伦尼的士兵当然不知道在他们的蹂躏下,日尔曼人的心里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这是日尔曼民族主义的起源,正好象法兰西民族主义是在百年战争中培养出来一样。一六四○年十二月腓特烈·威廉继承勃兰登堡侯爵时,这种民族主义就从这里油然而生。

腓特烈·威廉首先设法使他那残破领地能够吸收新的人口,他表示,所有移民都可保有完全的宗教自由,因此有数以千计的荷兰人、法国人以及其他民族纷纷移入勃兰登堡,后来他们就变成“真正土生的普鲁士人”了。其次,他认识到一个国家的权力是以战斗力作为衡量标准的,他的父亲在一六三七年已经建立了一支小型常备军,他加以扩大,使人数达到二万五千人。他把这支兵力当作外交和战略工具使用,阻止了东普鲁士落入波兰和瑞典手中,一六七五年他在菲尔贝林击败了瑞典,此后他在历史上就被称为“大选帝侯”。他死于一六八八年,由儿子腓特烈继位。一七○一年一月十八日,腓特烈在戈尼斯堡(即“王城”之意)自己加冕为普鲁士国王,就是腓特烈一世。一七○二年五月,作为共同对付法国的大同盟的成员之一,腓特烈出兵一万四千人,后来增加到四万人,这些部队在布伦海姆,拉米伊,奥德纳尔德和马尔普拉凯诸次会战中都作出了贡献,虽然普鲁士从《乌特勒支和约》中所获甚微,但是腓特烈的军队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权战争中,却实在具有相当影响,所以到一七一三年战争结束时,勃兰登堡-普鲁士人民就成了崭新的普鲁士民族,对法兰西也成为一个经常存在的威胁。

《乌特勒支和约》签字之前两个月,腓特烈一世死了,他的儿子腓特烈·威廉(一七一三——一七四○年)接替了王位。他当时只有二十四岁,是一个具有伟大历史重要性的人物。与他同时代的彼得大帝完全一样,具有勤勉,暴戾和野蛮的个性,态度很象操场上的小班长。他在政府各部门都厉行节约,把这个王国的财政整理得有条不紊,并将四万名南日尔曼人移殖到东普鲁士地区。他的吝啬对一个绝对专制的君主而言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所以他才有财力把陆军从五万人扩充到八万人。兵员的来源是强迫服役,或者用绑票方式猎取。军官的来源,是强迫所有适合服役年龄的贵族都必须进入军校受训,结训后进入部队服务。陆军力量的基础还不是数量,而是纪律和训练,训练是如此野蛮,所以他的儿子认为实际作战也许比在军营生活还要舒服一点。他的唯一消遣就是巨人榴弹兵团,为了组织成这支部队,他不惜到各国绑票,远至爱尔兰,在欧洲任何地方,只要个子太高就不会安全,甚至在意大利的迎神赛会中,表演的大个子必须用链条锁上。身材高大的妇女也会被他们抢去,以便与这些榴弹兵配合。

他随时随地都精力充沛,王后为他生了十四个孩子,其中第四个孩子生于一七一三年一月二十四日,取名为卡尔·腓特烈,后来在历史上被称为腓特烈二世或腓特烈大帝,他父亲对他的态度极不正常,正如彼得大帝对阿列克谢一样。他不准他多吃东西;一七三○年,他企图把他绞死,以后又判处他死刑,当群臣反对时,他又在儿子眼前把他的好友卡特射死。一七四○年五月三十一日,腓特烈·威廉逝世,临终时许多人在他周围唱诗:“我赤裸裸的来到这个世界,也赤裸裸的离去”,他还勉强挣扎着说:“不,不能完全赤裸,我要穿上军服。”

腓特烈二世发现他现在统治的是一个效率极高的国家,拥有充满财物的府库和欧洲训练最优良的陆军。但是普鲁士在战略形势上十分脆弱,没有天然陆疆,并且被强大的邻国所包围。在这种环境下,为了维持强国地位就必须向外扩张,但是扩张需要借口,即使很勉强也不要紧。腓特烈马上发现有一个现成的借口,就是奥地利的王位继承问题。

约瑟夫皇帝在一七一一年逝世,没有儿子,他的兄弟查理继位,就是查理六世。查理也没有儿子,所以在皇族间商定了一项原则。依照这个原则,查理的女儿玛利亚·特蕾莎应比约瑟夫的女儿玛利亚·阿玛莉亚拥有优先继承地位。阿玛莉亚于一七二二年成为巴伐利亚选帝侯查理·艾伯特的妻子。经过长期谈判,欧洲所有的重要国家都承认了这个原则,只有巴伐利亚例外。一七四○年十月二十日,查理六世逝世时的情形就是这样。

认识到这个协定非常脆弱,而欧洲诸国又四分五裂,意见分歧,并且知道奥地利亚毫无战争准备,腓特烈就一面动员陆军,一面派戈特尔伯爵去维也纳,说他承认特蕾莎的继承权(一七四○——一七八○年),必要时准备以武力协助她,条件为由他占领西里西亚。奥地利拒绝了。十二月十六日,腓特烈命令军队越过西里西亚边境,向布雷斯劳挺进,这就是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的开端。特蕾莎立即向其他国家求援,但他们的地位都并不比腓特烈高。一七四一年四月十日,施维林元帅在莫尔维茨大败奥军,战争这才走向全面化。巴伐利亚的查理·艾伯特为了争取帝位,也侵入波希米亚;法国为了称雄欧洲,越过莱茵河而成为巴伐利亚的同盟国;萨克森人和萨伏依人也参加了对奥地利的进攻,而英国和荷兰则准备进攻法国以间接支援奥地利。五月十七日,腓特烈在霍图西采再次大败奥军,并与法国缔结同盟。在英国督促之下,特蕾莎向他求和,把下西里西亚割让给他,以便此后可以集中全力对付法国和巴伐利亚。腓特烈随即退出战争,萨克森人也采取了同样行动。

摆脱了普鲁士和萨克森的压力之后,特蕾莎准备兼并巴伐利亚以抵补西里西亚的损失。隆冬之际,她迫使法军退出布拉格。一七四三年六月二十七日,英国和汉诺威联军在莱茵河上的代廷根又击败了法军。腓特烈对此颇感震惊,因为他知道奥地利的胜利足以导致普鲁士衰亡,一七四四年九月,他又加入战争并入侵奥地利,但被陶恩元帅击败。法国慢慢地又转入优势,一七四五年五月十一日,萨克斯元帅在丰特努瓦击败了英军,接着在一七四六年七月二日又在劳非获胜。此时,腓特烈已被迫退出奥地利,奥地利和萨克森的部队跟踪追击,进入了西里西亚,到了一七四五年六月四日,在霍亨弗里德堡普军又被击败一次。不过在这一年的十二月十五日,布伦海姆会战的老将利奥波德率领的奥萨联军在凯瑟尔斯多夫遭到惨败。这一战具有足够的决定性,迫使特蕾莎再次向普鲁士求和。这也合乎腓特烈的意愿,为了不让法国坐收渔人之利,他并不想在奥地利人身上寻求完全的胜利。

一七四五年圣诞节那天,奥普双方在德累斯顿签订和约。西里西亚和格拉兹都割给普鲁士,条件为腓特烈支持特蕾莎的继承权。这样,他获得了一万六千平方英里的土地和一百万人口,回到柏林之后,他就自称为“大帝”。

虽然战争又拖了三年,腓特烈却完全置身事外。最后,除奥地利以外,所有交战国都感到疲倦,一七四八年十月到十一月之间签订了一个总和约,就是《艾克斯拉沙佩勒和约》。依据和约,腓特烈兼并的土地获得了保证,虽然还有少数极小范围的领土调整,但大致同意恢复到战前的状况。虽然腓特烈对其侵略结果颇感欣慰,但实际上这个和约只导致了暂时的休战。

罗斯巴赫会战和洛伊森会战

虽然卡莱尔称其为“最后的国王”,但腓特烈大帝却是一种独特的君主,仿佛是古代暴君或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王子,而不象他这个时代中行将崩溃的专制帝王和正在兴起的立宪君主。

他既是军人也是文人,并且把哲学与战争相结合——在他的许多著作中充满了自我表现和自我矛盾,很难发现其真正个性。比如说很少有伟大的军人象他这样铁石心肠,敢于挑起战争,但是也很少有人能象他那样对战争具有彻底的认识,知道用这种手段来达到目的何其危险。他在《军事条令》中这样写道:“如果不是对胜利者和失败者具有同样致命的危险,那么凭借这样的部队(他的部队)就足以征服世界。”在他的诗句中这样描写战争:“铜头巨怪,战争之魔,为的只是嗜血和毁灭。”虽然如此,他却坚持说:“我们不应讥讽战争,而是应该铲除战争,好比医生铲除热病一样。”

虽然在他内心深处是谴责战争的,但他对和平的思想也非常具有讽刺意味。从各种资料来看,他确实承认战争是“原罪”。有一次他与教育部长舒尔茨谈话,舒尔茨说过去大家都相信人性是罪恶的,现在却又以为人性是善良的了。腓特烈的回答却是:“啊!我亲爱的舒尔茨,你并不认识这个该死的人类!”以国王的身份而言,他心胸广阔,热爱自由。他说:“我同我的人民已经达成了令双方满意的谅解。他们说他们想说的话,我做我想做的事。”他对所有宗教派别都一律大度包容,因为他相信每个人都可以“经由他自己的道路进入天堂”。他开放言论自由,取消严刑逼供,发展科学研究,免费给穷人供食,为数千名老妇开办养老院,但却不让她们白吃,而是让她们从事纺织,这可以表现出他讲究经济的个性。虽然如此,有时他会十分野蛮。有一次他说,获得情报的最好方法就是抓住一个富人,让他换上穷人的衣服,将他送往敌国,同时威胁说:“如果在规定期限内不回来,就烧了你的房子,把你的妻儿剁成碎块。”

他有如一个由精灵和马基雅维里混合形成的怪物,由雷神之槌在火神的铁砧上锻炼成形。

除了亚历山大——可能的话再加上查理十二——以外,在古今所有名将中,腓特烈是最具进攻意识的。柯林在《战争的演变》一书中作了如下评论:“腓特烈二世呼吸的空气中只有进攻精神,无论何种情况,在任何作战中,即使面对优势敌军,他也总是采取攻势,他自己就是后续力。”有一次他说,凡是不主动进攻而坐以待敌的军官都要加以处罚。他总是采取攻势,而且几乎总是先下手为强。他说:“我们部队的整个力量完全寄托在攻击上,如果没有真正必要的理由而放弃攻击,那才真是蠢蛋。”

他不喜欢长期战争,不仅因为成本太高,而且军人的水准也会日益低落,应该明白在十八世纪,进攻成功的主要基础就是士兵在操场上的技巧(也就是运动的技巧)。此外,他也认识到因为战争足以决定国家命运,而建军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要让士兵吃饱肚子。所以补给才是一切作战的基础。战争拖得越长,补给就越感困难。虽然如此,因为他也跟查理十二一样总是不顾一切地进攻,结果常常遭到惨败,大有得不偿失的味道。

拿破仑对腓特烈大帝的评价很有意思,他说:

“越是危急关头,越显出他的伟大,这是我们所能说的最好的赞誉之词。”

“使腓特烈显得杰出的,不是他的运动技巧,而是他的胆大妄为。他所做的事情,有很多是我所不敢做的——他会放弃作战线,有时好象完全不懂战术。”

“在七年之间,普鲁士凭一国之力挡着欧洲三个最强大的国家。这不是普鲁士陆军的力量,而是腓特烈大帝一个人的功劳。”

探讨他的历次战役,就可发现使他如此伟大的原因不仅是他的勇敢精神,而且他对当时的战术条件也具有超乎常人的认识,同时知错能改。他认识到那个时代的战术迟缓而又笨拙。自从他开始其毕生事业时起,他就决定以机动和迅猛的火力作为他的战争体系的基础,这也是当时的战术所缺少的因素。他曾说过:“一个普鲁士步兵营就是一个活动的炮兵连。他们的装弹速度极高,使火力可以比其他任何部队都高出三倍以上。仅此一点就使普鲁士军占了三比一的优势。”虽然有此说法,不过在他早期的作战中,更多的是倚重刺刀,但他不久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在后来各次会战中,都是全力发展枪炮的威力。

他是一个伟大的炮兵专家,首创了第一支真正的骑炮兵部队,从1759年以后的三十年中,在欧洲只有普鲁士拥有骑炮兵。因为奥地利总是采取防御,火线常常位于山顶,而预备队则在山后方,所以他也主张更多地使用榴弹炮。奇怪的是他从未认识到训练有素的轻步兵的价值,尤其是在科林会战中,使他遭受失败的主要原因就是奥地利的轻型步兵,这就使人有些疑惑不解了。

以他的小战术为基础,腓特烈进一步发展出其特有的大战术。过去,由于部队调动异常迟缓,所以总是进行正面交战,这也是十七和十八两个世纪的通病。不过腓特烈却认识到一个重要因素:如果自己一翼的机动性远比对方优越,那么等对方慢慢把兵力部署好之后,就可以立即转向它的一个侧翼,重新展开攻击敌军,使对方来不及调换正面。这就是其大战术的精华,说起来好象非常简单,似乎很容易模仿,但事实上除非攻击方具有优越的机动性,否则不易成功。因此拿破仑说:“他的‘斜形战斗队形’只是对不善运动的敌人才有效果。”

腓特烈对这种战斗队形作了如下解释:“你面对敌人缩回一翼,并增强准备进攻的另一翼。利用后者的兵力,尽量对敌军的一翼进行侧面攻击。十万人的大军,如果在侧翼只受到三万人攻击,也可能在极短时间内被击溃。这种部署的优点可以概括如下:(一)一支规模较小的部队可以与较强大的敌人作战,(二)在一个决定点上攻击敌军,(三)如果你被击败,那只是你兵力的一部分,你还有四分之三的完整兵力可以掩护你撤退。”

为了获得最高程度的机动性和迅猛的火力,腓特烈主要就是靠操练,有关这一点曾有许多无稽之谈。虽然那是非常严格,甚至有点野蛮,但是腓特烈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将其作为一种达到目标的手段。不过他对那个时代的军人也的确不太尊重。在他的《军事条令》中这样说道:“一支军队的大部分都是游手好闲的人,除非将领们不间断地监视,否则这个由人组成的机器就会自动崩溃,那么所谓纪律之师就只剩下一句空话了。”他又说:“如果我的士兵都开始自己思考,那就没人肯当兵了。”此外他还说:“军人所应做的就是要具有‘团队精神’,就是承认他自己的团队是举世无双的。因为军官总是要领导他们走向最危险的地方,而他们这些人又不受荣誉感支配,所以必须使他们害怕军官更甚于眼前的危险。”

虽然他发表了这些高见,可是他对部下却并非不慈爱,有时他的态度也是很友善亲密的。有一次,一个逃兵被押到他面前,国王问他:“你为什么离开我?”这个掷弹兵回答说:“陛下,说老实话,我们的情况太糟了。”腓特烈开玩笑说:“好吧,今天让我们再打一仗,如果我失败了,明天我们大家一起逃走好了。”随后就把逃兵送回原部队并且不加处罚。

虽然后来这种普鲁士式的操练被人当成一种战争艺术,可是腓特烈本人却从未如此解释。拿破仑说过:“有一次在波茨坦宫前阅兵,他看到法国、英国和奥地利的年轻军官对这个斜形战斗队形极感兴趣,不禁掩口而笑。”事实的真象是:除非有腓特烈的精神,否则这种腓特烈式的操练并无用处。只要从他的《军事条令》一书中摘录几条就可以知道他并非只是一位操典专家:

我们注意的主要目标应为敌人的军队。(原书四十九页)

在战争中,狐狸皮有时和狮子皮同样必要,因为当实力失败时,狡计却反能成功。(原书第五十二页)

这是战争中一条永远的公理——确保自己的侧翼和后方,而设法迂回敌人的侧翼和后方。(原书第一○一页)

骑兵得胜的一翼,不要让敌方骑兵能够再度集合,而应保持良好秩序向他们追击。(原书第一一八页)

如果毫无理由地让士兵流血,这是非人道的屠杀。(原书第一二○页)

虽然对伤患应该立即加以帮助,但却不可忘记杀敌的责任。(原书第一二一页)

如果还有任何事尚未完成,那么就不可自以为一切都已完成。(原书第一二二页)

我的错误是对我的军官有利的,因为他们确信,我一定会竭尽努力来加以改正。(原书第一二六页)

会战有一条定理,就是强迫敌人干他本来不想干的事,因为你的思想刚好与他对立。凡是他不想做的也就是你最希望他做的。(原书第一二六页)

虽然腓特烈需要和平,而且在《艾克斯拉沙佩勒和约》签订之后他也说过:“从今以后,除非为了自卫,我连一只猫都不会加以攻击。”可是他却没能认识到使他获得成功的侵略行为的含意。这使奥地利怀恨,法国畏惧,于是两国捐弃旧嫌准备采取联合行动。对腓特烈而言很不幸,特蕾莎的首相考尼茨亲王却能认识到这一点。他认为腓特烈的侵略已经使法奥之间的对立传统过时了,所以他向女王建议设法要求法国协助收复西里西亚,而以奥属日德兰作为报酬。特蕾莎采纳了他的建议,考尼茨就开始游说法国宫廷。他首先指出如果法奥两国继续争斗,那么只会使腓特烈一人得利。第二,由于俄国女皇伊莉莎白极欲吞并东普鲁士,而只要用马格德堡作为代价就可以收买萨克森,用不来梅也可以收买瑞典,所以如果以奥属日德兰为交换条件,法国同意支援奥地利的话,就可以组成一个七千万人的大同盟,从而把普鲁士和它的四百五十万居民从地图上抹掉。虽然这个建议与法国的传统政策相违背,但是法国宫廷中真正有权势的幕后人物蓬皮杜夫人——曾受过腓特烈侮辱——竭力帮忙。但是在获得最后同意之前,英国却采取了行动,使危机急转直下。

英国正与法国忙于进行“不宣而战”的殖民地战争,因为担心汉诺威的安全,不惜重金收买俄国,要他们将重兵集中在西部边界以保障汉诺威的安全。

腓特烈一听到考尼茨谈判的风声,马上就企图拉拢英国,表示愿意保障汉诺威的领土完整。英国政府立即接受了他的主意,因为与俄国女皇谈判的协定尚未批准,所以英国政府中途取消了谈判。接着在1756年1月,英普两国缔结了同盟,因为是纯粹防御性同盟,所以并不影响腓特烈对法国的条约义务。虽然如此,腓特烈却早已认识到一旦战争发生,侵入汉诺威必将是法国计划的一部分。最后在5月,为了对抗这个《威斯敏斯特条约》,法奥也签订了《凡尔赛条约》,也是防御同盟的性质。因此到1756年夏天,欧洲就分化成为两个敌对阵营:一边是英国和普鲁士,一边为法国和奥地利,外加俄国、瑞典和萨克森的支持。

对奥地利而言,考尼茨计划是一个胜利,但是对法国而言却是一个乔装的灾难。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已经证明了法国海外殖民地的脆弱地位,在俄亥俄和印度,英法之间早在进行着“不宣而战”的殖民地战争。所以如果欧洲再爆发新的战争,那么法国必然是主要成员,那么其海外帝国的大部分就会化为乌有。后来果然如此。腓特烈从间谍方面获得消息,得知俄国女皇正鼓动特蕾莎加强军事准备,他认为如果等她准备好了再开战,对普鲁士将大为不利,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他说:“让敌人骂我是侵略者,这是小事,但却不能让整个欧洲先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人。”

虽然普鲁士的地理位置使腓特烈采取的内线作战方式在这个环境中非常有利,但普鲁士却缺乏可供防御的边界,而且面对敌军,他的兵力处于一比三的数量劣势。在南面,如果奥地利与萨克森携手,他们距离柏林就只有四十英里;在北面,如果瑞典军集中到施特拉尔松德,相距就在一百三十英里以内;在东面,如果俄国人渡过奥得河,相距只有五十英里;在西面,如果从哈里附近进入普鲁士,那么法军到柏林也只有一百英里之遥。不过其中却有一个薄弱环节:这些国家的军队还停留在不同的准备阶段,奥军尚未与萨军合作,俄军还没有越过波兰的荒原,瑞典人也还没有渡过波罗的海,法国人也没有渡过莱茵河。

7月,腓特烈要求维也纳保证在波希米亚境内集中的奥军不是用来对付普鲁士的。结果只得到闪烁其辞的答覆。腓特烈决定不再等候,他留下11,000人防御瑞典,26,000人防御俄国,37,000人防守西里西亚,而亲自率领70,000人,于1756年8月29日,突然不宣而战侵入了萨克森。9月10日占领了德累斯顿。于是腓特烈封锁住皮尔拉,10月与奥军在洛博西兹遭遇,接着也将他们击败。

腓特烈入侵萨克森使欧洲各国大为震怒,认为他不讲道义,帝国会议一致同意废除腓特烈。同时,同盟国决定出动五十万大军击碎侵略者。

一等到道路没有积雪阻碍,腓特烈就前进到布拉格,在那里又与奥军遭遇,于1757年5月6日将他们击败。他一面围城一面继续向南前进,6月18日他在科林鲁莽的攻击道恩元帅指挥的奥军,对方兵力差不多要比他多两倍。腓特烈遭受了一次惨败,在33,000人的兵力中损失了13,000人,结果被迫解除布拉格之围,并撤出萨克森。

道恩的胜利使同盟国大感兴奋,决定从四面八方围剿腓特烈。他们的计划如下:萨克斯-希尔德堡豪森的约瑟夫亲王指挥帝国陆军33,000人,与索贝斯元帅率领的30,000人会合起来以收复萨克森。埃特雷元帅和黎塞留公爵共同指挥100,000人,攻击位于汉诺威的坎伯兰公爵;俄军17,000人已经占领了梅美尔,预定侵入普鲁士;瑞典军17,000人在斯登堡伯爵指挥下预定在不来梅登陆;而100,000奥军在查理亲王和道恩元帅指挥下继续攻击腓特烈在科林的残部。这样一总算起来,差不多有390,000人集中起来对付他,不过腓特烈并不害怕,他面对道恩撤出了他的25,000人,行军一百七十英里赶到欧福去威胁索贝斯。

1757年5月1日,法王路易十五与特蕾莎签订了第二次凡尔赛条约,允许每年给她三千万“利弗”(法国古银币)偿付俄国人,作为支援的代价。

6月,埃特雷开始行动,7月26日,他在汉斯滕贝克偶然地击败了坎伯兰公爵,因为本来双方主将都已下令撤退,可是有一个支队没有奉命行事,结果使法军获得了一次意外胜利。随后,黎塞留公爵代替埃特雷,他与坎伯兰私自签定了一个条约,条件是允许英法两军整装回国。几星期之后,英法两国政府都不肯批准这个条约,而黎塞留却不去与索贝斯会合,反而依照法军的老习惯开始洗劫普鲁士。索贝斯也是一路走一路洗劫直到马格德堡,这是普鲁士的一个重要兵工厂,此后就以向柏林进攻为意图。

这时,俄国也已进入普鲁士,其野蛮行径闻所未闻。为了阻止他们,腓特烈命令列瓦尔特元帅率领25,000人,从大亚格恩多夫向俄军八万人进攻。8月30日,列瓦尔特发动了攻击,但是却遭到失败。到柏林之路已经畅通无阻,可是和通常发生的情形一样,俄军因为缺乏补给,自动的逐渐“融化”掉了。虽然如此,到10月份,腓特烈的处境实在已经危殆不堪,连他自己都认为战争已经输定了。

虽然发现自己的机会已经非常缈茫,但是他却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他决定还是向法军进攻。他留下贝文公爵率领41,000人在卢萨蒂亚对抗查理亲王的112,000人,他自己在8月25日出发前往德累斯顿去集中兵力。然后他从德累斯顿前往欧福,于9月13日到达,索贝斯则退往埃森纳赫。腓特烈就把十万“萨拉”付给黎塞留,贿赂他按兵不动,自己一路尾追索贝斯,肃清了戈萨,并留下了塞德里兹将军在那里监视他。9月19日,索贝斯和希尔德堡豪森进往戈萨,但在遭遇塞德里兹之后即匆匆撤退。

腓特烈作战之际,贝文被逐回到布雷斯劳,而哈迪克伯爵则率领3,500名奥军攻击到了柏林。10月16日,哈迪克进入普鲁士首都,在获得三十万萨拉的赎金之后离开。听到哈迪克突袭的消息,腓特烈马上留下七千人,由凯斯元帅率领,负责防守萨尔河,自己亲自赶回去救援首都;但到10月20日,他才知道已经太迟了,就决定赶回来。而当腓特烈不在的时候,索贝斯已经获得了增援——布罗伊元帅率领的15,000人——开始侵入萨克森,10月27日,索贝斯到达威森菲尔斯,在那里他要求莱比锡的凯斯投降,但遭到断然拒绝。

回来之后,腓特烈又与凯斯会合,使骑兵增加到大约22,000人,索贝斯听到这个消息,马上退回到萨尔河。10月30日,腓特烈离开莱比锡,第二天进入威森菲尔斯,并立即攻击法军前哨,但却发现桥梁已被破坏。凯斯也发现在梅泽堡和哈里的桥梁都已被破坏。虽然现在腓特烈的地位很危险,可是索贝斯却愚蠢的放弃了萨尔河一线,退往米谢尔恩。腓特烈修复了这三座桥,于11月3日渡过萨尔河,在米谢尔恩附近的布劳恩斯多夫宿营。他命令塞德里兹率领骑兵1,500人去突袭敌营,并决定次日进行主力攻击。可是突袭却促使索贝斯乘着黑夜撤到另一个比较稳固的阵地。腓特烈发现这个营地十分坚强无法攻克,就在11月4日撤营前往罗斯巴赫。

索贝斯的懦怯使他的军官们大为不满,其中包括包尔色特——他在1744年到1747年间的战争中享有盛名——他认为腓特烈的地位已岌岌可危,所以建议索贝斯绕过腓特烈左翼,从而切断他的退却线。此外,如劳易德少将指出的那样,因为联军的人数对腓特烈几乎占有二比一的优势,所以他们趾高气扬,索贝斯和希尔德堡豪森决定在第二天上午进攻,并准备用一个冲锋就解决战斗,因为他们的部下已经十分疲惫,似乎不愿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一旦决定之后,对包尔色特的建议根本未作执行准备。直到11月5日,有些联军部队已经出外搜掠之后,索贝斯才从希尔德堡豪森方面获得如下通讯:“对敌军的攻击已不能再浪费一分钟,他昨天的行动明显表示他并不准备攻击我们,而似乎是想切断我们与弗莱堡之间的交通线。所以我主张立即前进,占领希芬罗达高地,并从那里攻击他。”直到这时索贝斯才开始备战。

双方准备交战的战场是一个宽广开阔的平原,缺少树木,罗斯巴赫村位于一个低缓的小丘上,那里可以清楚地看见联军营地。在罗斯巴赫与梅泽堡之间有一条小溪流过,在小溪南面就是雅努斯和波尔森两座小山。卡莱尔在《腓特烈的历史》中形容道:“这种松软的沙泥只有拉车的马可以感觉到,而走路的人则感觉不到,因为他们很少见过如此平坦的山地。”平原南面是萨尔河,数英里外有威森菲尔斯小村,位于罗斯巴赫东南方。收到希尔德堡豪森的通讯后,索贝斯就派了部分法国骑兵,由圣戈曼伯爵率领,前进到罗斯巴赫以西三英里处的格罗斯特去监视敌营并且保护法军左翼。索贝斯命令部队在上午十一时拆营,成三个纵队前进。前卫是奥地利和帝国骑兵,中央为法国和帝国的步兵,后卫为法国骑兵。在佩特斯塔德,前卫暂停下来与法国骑兵会合,在举行了一次将领会议之后继续前进,并向莱因哈特斯韦本的方向作了一个左向旋转。他们的行动异常迟缓,军乐悠扬,旌旗招展,仿佛胜利游行一样。

腓特烈一直严密监视敌军的运动。他在位于罗斯巴赫的高屋顶上派了一位军官——高德上尉,并且派出许多巡逻队,有些一直深入到法军所放弃的旧营地之内,并从农民口中获悉索贝斯已选择通过威森菲尔斯道路,但是他却无法判断敌军的正确方向:(一)可能向弗莱堡前进,因为他们缺乏补给;(二)可能向威森菲尔斯前进,但又似乎不象,因为那里的桥梁还未修复;(三)可能向梅泽堡前进,以切断腓特烈在萨尔河上的交通线。两点钟左右,正当国王用膳时,高德冲进房间,报告说敌人已经到达佩特斯塔德,并正向普军左翼旋转。腓特烈亲自爬上屋顶,看了一下马上就明白敌人是想从侧面和后方来攻打他,并将他赶离自己的交通线。下午两点三十分,他下达了命令,命令的执行是那样迅速,所以有一位法国军官形容说:“好象歌剧中变换布景一样。”

到下午三时,营帐都已拆卸装车,部队纷纷开动。当此之时,三十三岁的塞德里兹将军,率领三十八个中队的骑兵,首先疾驰而去。他前进到罗斯巴赫小溪,除右翼方面留有少数骑哨外,其余毫无掩护地直取雅努斯和波尔森两个小丘,紧跟其后的就是步兵和十八门重炮;腓特烈命令将重炮阵地放在雅努斯山上,右方为步兵,左侧是塞德里兹的骑兵。在罗斯巴赫留下七个中队监视圣戈曼。

尽管运动如此迅速,但索贝斯却产生了相反的错觉,认为普军是在全面退却。所以他命令前卫赶紧向雅努斯山前进,他匆忙地下达了命令,因此对如何部署兵力竟完全没有指示,也没有命令战斗人员留下他们的包裹和营具。这些步兵以三个绵长的纵队前进,领先的是法国的皮德蒙和梅里两个团。在右纵队的前面和侧翼是两个团的奥地利重甲骑兵和帝国骑兵,预备队为十个中队的法国骑兵,另有十二个中队保护左翼。完全没有进行地形侦察,也没有前卫,全军完全是盲目前进。

现在战术情况又发生了变化:索贝斯和希尔德堡豪森想迂回腓特烈的斜形攻击队形。他们的理由是:既然我方在数量上占优势,而腓特烈也已经丧失主动,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绕过其左翼攻击他,胜利就属于我们了。可是实际情形却完全不同。到下午三点三十分,他们就正好暴露出一个侧翼——前进纵队的头部——让腓特烈加以攻击——因为这时他的位置恰好适合这种进攻。使联军情形更糟糕的是到了这时,他们还是认为普军处于全面撤退之中,所以索贝斯又把布罗伊率领的骑兵预备队也放到前面,从而使普军的攻击目标更加明显。

此时,塞德里兹率领他的四千名骑兵,正在波尔森山地后面监视着联军纵队缓缓接近。当他们靠近之后,他不等命令就率领部下冲上前去。几分钟后,他把自己的烟斗在空中摇了一下,这是发动攻击的信号。据当时参战的法国骑兵军官卡斯特里记载说:

“我们还来不及列成阵形,普军的全体骑兵就冲上来了,仿佛一堵坚硬的墙壁,以极高速度推进。他们的右翼攻击奥地利骑兵,这时在纵队中能够立即应战的不过三四个中队。他们的左翼则向我们(法军)进攻。”

好比一把锋利的钢刀,普国骑兵在这一大堆尚未展开的敌军中往来冲突了四次,驱逐敌人向弗莱堡溃退。然后塞德里兹收回部下,在塔格维本的谷地中休整。

战斗进行之时,雅努斯山上的炮兵也同时向溃逃中的联军步兵开火,在这个强大火力掩护下,普鲁士的亨利亲王率领七个步兵营快步前进,攻击领先的敌军以支援骑兵。他的攻击是具有决定性的,正如一位沃尔滕堡的龙骑兵所说的那样:“那些炮火使我们整行地被撕裂,普鲁士的火枪兵成了可怕的刽子手。”

联军步兵被逐回后,前后挤成一团,塞德里兹又抓住这个机会,再次从后方打击他们,迫使他们落荒而逃。至于普鲁士炮兵,狄克尔在《七年战争》中有如下评论:“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这一天的成功是属于炮兵的。如果他们也象在科林会战时那样消极和无所事事,那么敌军可能已经展开前进了,他们的失败也就不会如此彻底,而骑兵的成功也就不会那样卓越。”

到下午四点三十分,会战的胜负已经完全决定了。

腓特烈的右翼在伦德斯塔特,左翼在莱因哈特斯韦本,在火炮掩护之下全面向崩溃中的敌军攻击。联军的退却变成了溃败。圣戈曼说:“在周围四十英里内,到处都是我们的士兵,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事实上在整个会战中,法军的纪律都非常恶劣。虽然普军并未追击,原因是由于黑夜已经降临,而腓特烈又急于赶回西里西亚,但由于纪律废弛,使联军自己变成了乌合之众和惊弓之鸟。

普军损失为死165人,伤376人。联军方面为死伤3,000人,被俘5,000人,其中包括8位将军和300名军官。另有火炮67门、7面国旗、十五面军旗和许多行李。从政治上来说,很少有其他会战比这一战具有更重要的意义。差不多一百多年以来,自从红衣主教黎塞留带领法国加入三十年战争之后,向东对日尔曼扩张一直都是法国的目标。巴拉丁曾屡次遭到入侵和蹂躏,可是正好比凤凰从自己的灰烬再生一样,日尔曼的民族精神兴起了,而罗斯巴赫战场上的腓特烈则是他们的代表人物。虽然欧洲人不能预测罗斯巴赫会战对未来的影响,可是整个欧洲却突然认识到法国陆军已经腐朽透顶,它那不可战胜的神话已经破产。坦培霍夫将军在《七年战争史》中说:“在整个战争历史中,没有一场会战可以象罗斯巴赫会战这样产生特殊强烈的印象。无论敌友,无不耻笑联军将领。索贝斯失败后不久,路易十五居然升他为法兰西元帅,于是大家就笑得更起劲了。”

英国人听到腓特烈胜利的消息后,到处都放焰火庆祝。英国国会在1757年,只是很勉强地通过给与腓特烈164,000镑的军事援助;而到1758年,却自动增加到1,200,000镑。从金额的增加上可以反映出英国人的思想。虽则如此,这场会战的成果却极为有限,因为索贝斯和希尔德堡豪森的溃败,只不过表示腓特烈的任务刚完成了一半,而西里西亚的情况仍然危险到了极点。

为了整补部队,腓特烈停留了一个星期;11月13日,腓特烈率领13,000人从莱比锡出发,于11月28日到达了170英里以外的帕赫维兹。此时,施维德尼兹要塞已于11月14日向奥军投降。贝文则于11月22月在布雷斯劳被击败,并已放弃该城。在帕赫维兹,腓特烈命令杰森将军去指挥贝文的败军,并命令他们于12月3日集中在该城。同一天,腓特烈前进到纽马克特,用一个轻骑兵的突袭将它占领了。在纽马克特,他获得确实的情报,知道查理亲王和道恩元帅都已离开他们在洛赫的营地,并且进到了利萨,其右翼靠着尼皮恩村,左翼则在萨格舒茨村。腓特烈的迅速前进使他们大吃一惊,因为他们以为他在罗斯巴赫之战以后一定会宿营过冬。

12月4日,查理和道恩把重炮留在布雷斯劳,匆匆渡过施维德尼兹河,在该河以西占领阵地。全军共有84个营,144个中队和210门火炮,总人数在六万到八万之间,分成两部分:右翼由罗切斯率领,得到尼皮恩泥沼的掩护;中央位于洛伊森,左翼由纳达斯特指挥,位于萨格舒茨后方,战线向后绵延,并有鹿角保护。右翼骑兵位于古克维兹,左翼骑兵则在洛伊森。单以防御而论,这个阵地是很坚固的,不过却太长了,两个侧翼之间的距离达五英里半。面对这样一个巨大的阵容,腓特烈只集中了36,000人,其中24,000人为步兵,共分四十八个营;另有12,000名骑兵,分为128个中队。他共有火炮167门,其中重炮61门,还有十门是超级重炮。战场是一个开阔平原,腓特烈曾在此地进行过演习,所以对地形早有充分认识。

12月5日上午五时,普军从纽马克特前进,腓特烈一马当先。在行进到距洛伊森一半距离时他命令全军暂停,把将领们召集到一棵桦树下,对他们作了如下训示:“如果让奥地利占领了西里西亚,那么我将一无所获。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决定违背一切战术规律,向查理亲王发动进攻,尽管他的兵力差不多要比我们强三倍。我必须冒险采取这个步骤,否则一切都完了。而且我们必须击败敌军,否则就全部死在他们炮火下。这是我的想法,也是我的做法。现在大家回去,把我所说的话向各团转达。”

腓特烈计划向前直进,达到布雷斯劳大路,在奥军右翼进行佯攻,然后利用敌人阵地过分延伸的弱点,横越过其正面前进,打击联军的左翼,将他们赶离交通线。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决定把全军都放在帝国军的左翼,用他的右翼进行最有力的打击,而将左翼缩回。有了这种预防措施,就不会重犯布拉格会战的错误,也不会象科林会战那样遭受重大损失。

部队休息完毕之后,腓特烈命令继续前进,直抵波尼村。前卫共为十个营和六十个中队——腓特烈亲自领先前进——主力分为四个纵队在后跟进,各团军乐队一路吹奏。军人们开始高唱军歌,歌词如下:

我要尽忠职守,

我的地位是您赐与,

我要快乐而勇敢的战斗,

我这样战斗,一定能成功!

有一位军官问国王是否命令他们停止唱歌。腓特烈回答说:“绝对不必,有这样的部下,上帝在今天一定会赐给我胜利。”

在波尼与敌军发生了接触。天刚拂晓,地面上还罩着一层薄雾,透过雾幕可以看见一长线骑兵横越大路展开,左端消逝在雾中,已不可见。最初他们以为是奥军右翼,但是为了更有把握,普军同时从正面和侧翼发起冲锋,才发现那是罗斯提兹将军率领的五个团——他们立即被击溃,有八百人被俘,包括身负重伤的罗斯提兹将军本人在内。接着又暂停了一下,不久晓雾全部消除,就看见了整个奥军战线,从尼皮恩一直延伸到萨格舒茨,看得那样清楚,几乎连人数都可以数出来。

波尼村的丧失对奥军的最后失利是一个重要因素,因为腓特烈从那里可以望见联军的全部部署,而这个突起的地形却使奥军看不见普军主力正分为四个纵队向该村前进。在部队行将到达之际,腓特烈派出前卫中的骑兵去追击罗斯提兹的残部,也就是说向奥军右翼逼近,这一面是由罗切斯伯爵指挥的,他看到普军接近,以为这就是主力攻击,立即要求道恩元帅给予紧急增援。于是道恩将骑兵预备队和左翼骑兵的一部分送往这一面。这时,普鲁士军主力的四个纵队合并成两个纵队,到达波尼之后,就在高地掩蔽之下,向右作了一个旋转,然后向南前进。坦培霍夫说:“不可能看到比这更美丽的景象:各纵队前锋彼此平行,相互间的距离又如此一致,仿佛阅兵一样,只要一声口令就可以变成横队。”

行军序列如下:右翼在前,杰森率领四十三个中队,莫里斯亲王率领六个营,前卫为威德将军率领的三个营。左翼在后,由雷佐将军率领,包括其余的步兵,侧卫为德雷森将军所率领的四十个中队。每一支骑兵各有十个中队的轻骑兵提供支援。后卫由沃尔滕堡的欧仁亲王率领,包括二十五个中队。

由于腓特烈的部队突然失踪,站在弗贝尔维兹的磨坊上的查理亲王和道恩元帅,就以为敌军全面退却了。道恩说:“普军已经走了,不必干扰他们!”可是正午不久之后,又看到普军的先头部队在洛勃迪兹与萨格舒茨之间出现了,从那里他们威胁到奥军已经减弱的左翼。

突然面对着拥有压倒优势的敌军,纳达斯特立即向查理紧急求援。不过已经太迟了,大约在下午一时,威德在六门火炮支援之下,由莫里斯追随在后,开始突击萨格舒茨的防线。同时,纳达斯特也向杰森的先头骑兵中队冲锋,把他们向南面驱赶,一直追击到六个支援营的附近,他们的火力阻止了奥军骑兵,于是杰森脱离了险境,扭转头又向纳达斯特冲锋,把他逐入拉德勒森林。

到一点三十分,纳达斯特的这一翼已被击溃,在萨格舒茨与洛伊森之间的战场上,遍野都是逃兵,而普鲁士的轻骑兵则在后面追击,再后即为成双线前进的步兵。右面为威德,中央为莫里斯,左面为雷佐,全部都有重炮兵的支援,用纵射打击飞逃中的奥军。

当普军前进时,查理才知道已经受到突然打击,匆忙召回去增援罗切斯的骑兵,在等候他们的同时将步兵分别投入战斗。虽然洛伊森的防御很弱,但奥军却决定在那里坚守,利格尼亲王是当时奥军中的一位上尉,对此有很生动的记载:

“我们拚命逃跑。我们的中校几乎最先被击倒。接着我们丧失了少校,最后军官只剩下三个人。混乱之中,我只好暂代指挥官,把所有人员集中起来,最多不超过二百人。我们退到风磨所在的高地上。”

洛伊森镇中的拥挤情形,和布伦海姆的情形一样糟糕,因为部队实在塞得太多,纵深从三十列到一百列。虽然如此,但是据坦培霍夫的记载:“激烈的战斗还是继续不停,敌人在失望之余困兽犹斗,一营又一营的兵力开上去,都不能成功。于是国王决定使用他的左翼。最后,这些近卫军在其资深的长官(现在为莫伦道夫将军)率领下以无比的勇气向前推进,经过半小时的激战,终于迫使敌人放弃了的阵地。”

现在的问题是怎样从村子里出来,因为奥军已经把一个炮兵连撤到北面的山岭上,在他们的火力掩护下,步兵重新展开,正好与原有正面形成直角。腓特烈命令他左翼剩余的兵力前进,但却被敌军炮火赶了回来,于是他在布特堡小山上设立了炮兵阵地,包括超级重炮在内,将奥军扫退。圣保罗在回忆录说,会战获得胜利的主要原因,就在于这个可怕的炮兵比普鲁士的步兵贡献更大。

当奥军被扫退时,正是四点钟。到了薄暮时分,罗切斯已经把奥军的右翼骑兵,集中在弗罗贝尔维兹,看见雷佐的步兵暂停不前,就向他的侧翼发动冲锋。对于罗切斯而言,可说是不幸之至,因为在拉达克斯多夫村后,正好隐藏着德雷森的四十个中队,这是他看不见的。突然之间,在布特堡炮兵阵地的火力掩护之下,他们冲入开阔地,三十个中队从正面向罗切斯冲锋,贝茹斯的龙骑兵攻击他的侧翼,而普特加梅的轻骑兵则迅速绕到他的后面。这是一个具有决定性的攻击,结果罗切斯被杀,其部队被击溃。接着,德雷森向右旋转,从后方向奥军的步兵冲锋,而威德则从洛伊森附近,攻击敌军侧翼。夜幕将垂时,奥军已经全部崩溃,他们的退却演变成了狂奔。

腓特烈跟踪追击,一直挺进到利萨为止。他发现这个小镇挤满了溃兵,当他骑马进入该镇时,遇见几个奥地利军官,手里拿着蜡烛,他下马对他们说:“晚安,先生们,我敢说你们一定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我想在这里找个睡觉的地方。可以吗?”

12月6日,他命令休息一天,第二天前进到布雷斯劳,并派杰森率领一半骑兵和九个营的步兵及轻装部队,继续追击查理。他们一直追到12月9日,又俘获两千多人。布雷斯劳于12月19日投降,俘获守军17,000人和81门火炮。

如同所有会战一样,对洛伊森会战的损失估计有着各种不同说法。可能普军的全部死伤数字一共是六千人,而奥军则为一万人,此外还有21,000人被俘,并损失了火炮116门,军旗五十一面、车辆四千。依照腓特烈估计,在这个战役中,奥军的全部损失为41,442人,依照坦培霍夫的估计,则为56,446人。不管哪个版本更准确,但这种损失却是有毁灭性的。除了施维德-尼兹要塞以外,西里西亚全境都已收复,而且普鲁士也一跃成为欧洲最强大的军事力量。对这个会战,坦培霍夫有如下评论:

“无论是在执行或后果方面,要想找出一个可与洛伊森会战相比拟的例子,那么在古代史中勉强可以找到一个,而在近代史中却可说是绝无仅有。它在军事科学中开创了一个新纪元,腓特烈独创的战争体系,无论在理论或实践方面,都有上佳的表现。”

拿破仑也说:

“洛伊森会战,在运动、机动和决断三方面都是杰作。单靠这一个会战,就足以让腓特烈永垂不朽,并可被列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名将之一。他在战役中所作的一切调动,都是合乎战争原则的。他没有当着敌军的正面侧进,因而他的纵队是敌人看不见的。在波尼战斗发生之后,奥地利人就认为他一定会攻击前面的高地,可是当他们坐待之际,他却在高地和雾幕掩蔽之下,以前卫作佯攻,而将主力继续前进去攻击敌军的左翼。”

对于本章所讨论的两个会战,如果能够加以比较,则似乎颇有趣味,因为它们都是斜形攻击队形的代表,但一个是最坏的,另一个却是最好的。在罗斯巴赫会战中,真是毫%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