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之围——战争中的女人

历史大观园历史教训 2020-06-23 17:30:56 0

卖妻女还债的皇帝

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三月十五张邦昌前往金军营地会晤时，还带去了一份由开封府撰写的报告，这份报告之详细，让人们对开封府和徐秉哲的工作能力竖起了大拇指。

在了解报告正文之前，先看其中给出的上缴金银数字。报告指出，在第二次汴京围城期间，开封府一共向金军供奉金二十四万七千六百两、银七百七十二万八千两。 [1]

这里可以把数字与第一次围城战做个比较。第一次斡离不围城，共获得金五十一万七千余两、银一千四百三十万二千余两。也就是说，第二次金军人数更多，还是两路大军合围，开出的价码也更高，获得的金银却比上一次少得多，只有上一次的一半左右。

这说明，汴京城的财富在上一次围城之后还没有恢复。对于这个数字，东路军元帅斡离不是无所谓的，他已经在上一次捞够了钱，也拿够了宝贝，但西路军元帅粘罕却有足够的理由不满意。上一次由于他没赶到，没有分到钱，这一次他是最后的决策人，而且地位在斡离不之上，在攻打城市时，粘罕的西路军也更卖力，反过来，斡离不既没有出太多的力，甚至还带着点同情给宋朝通风报信。

粘罕和士兵们之所以这么卖力，就是因为汴京城内巨大的财富在吸引着他们，他们在脑海中无数次将财富的数目放大过，没想到最后获得的还没有上次斡离不多，总数少了一半，军人数量增加了不止一倍，攻城的开销也大了很多，每个人到手的财富可能只是上次的十分之一到五分之一。

到手的财富这么少，那么怎么才能安慰这些远道而来的士兵呢？答案是一个历次战争都存在的秘密——女人。

事情要从斡离不得到的一个女人谈起。靖康元年十二月初九，两位元帅曾经索要奸臣蔡京、童贯、王黼等人的家属。在移交家属时，有一位蔡家的婢女归了二太子斡离不。这位婢女姓李，她曾经是宋朝公主茂德帝姬赵福金的侍女（金人习惯称之为福金帝姬），茂德帝姬嫁给了蔡京的儿子蔡鞗。蔡鞗被皇帝送给了金军，茂德帝姬作为公主，回了娘家，不会被遣送。

斡离不以前曾听宋朝使节邓珪提起过赵氏公主们的美貌，早就馋涎欲滴，这时正好找李氏来核对一下。李氏立刻告诉斡离不，最美的就是她曾经的女主人——茂德帝姬。带有点花花公子性格的斡离不立刻提出和亲要求，但没有收到答复。 [2]

到了第二年正月初八，宰相何前来请求减少金银数目，两位元帅都不同意，却提出了不同的建议。粘罕还是希望宋朝先完成前面约定中的哪怕任意一项，再讨论其他项目的减免；而斡离不却明确提出，除非皇帝答应和亲，否则免谈。 [3]

正月初十，皇帝来到青城，但两位元帅却迟迟没有相见。元帅们授意使者萧庆向皇帝提出了新的建议，包括：亲王、宰执各两人作为人质，皇帝使用的冠冕、车辂、宝器两千具，并希望将岁币再增加银绢二百万两匹。这些还都属于常规要求，更重要的是，从这时开始，元帅们提出新的要求：女人。

首先的要求是，北宋提供民女和女乐各五百人，同时，必须提供两位赵氏宗族的女子（实际上必须是帝姬）送给两位元帅，进行和亲。

宋朝的大臣争辩了很久，最后还是不得已答应了。 [4]

但在暗地里，斡离不还有更深的打算。他派遣杨天吉、王汭与北宋代表吴幵、莫俦交涉，提出在遣送家属时，虽然送来了蔡京的儿子蔡鞗，但蔡鞗的妻子茂德帝姬却没有在列。帝姬既然已经出嫁，自然算是蔡家的人，理应遣送。如果不送来这位帝姬，就谈不成和议。皇帝也只好答应，写信进城，要求遣送茂德帝姬，并告知城内他已经答应了和亲。 [5]

正月十三，元帅们又想明白了，既然是和亲，到底选哪个帝姬就需要自己选择，否则宋朝可能找两个既不好看也不受宠的帝姬，随意打发一下。皇帝只好派王宗沔入城找太上皇协商，王宗沔边走边哭，让城内的百姓们胆战心惊。 [6]

但这一次，太上皇拒绝了和亲，茂德帝姬也没有遣送。

正月十四，太上皇的意见传了回来，皇帝只好再找元帅们商量。在帝姬的选择上，不方便将已经嫁了人的帝姬送出来。按照汉人的规矩，一个女人通常只能嫁一次人，即便有例外，也大都是丈夫将女人休掉，或者丈夫去世，既然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就不能随便将帝姬再许给别人。 [7]

但随着情况的恶化，女人迟早是保不住的。正月二十二，萧庆与吴幵、莫俦等人终于谈定了最后的条件，这个条件也将宋朝的公主们打入了深渊。具体条件如下：

第一，太上皇不用出城，也不用跟金人北行，但是，必须以太子、康王、宰相等六人为人质。

第二，金军承诺不占领黄河南岸与汴京，但必须将帝姬两人，宗姬、族姬各四人，宫女二千五百人，女乐等一千五百人，各色工艺三千人交给金军，同时承诺每年增加岁币五百万两。

第三，原定的亲王、宰相和河北地区守臣的家属都必须尽快交割。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原定的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必须在十天内交割完毕，如果无法按时完成，就必须将皇家的女人们作价卖给金军，以充金银之数。具体的价格是，帝姬和王妃每人一千锭金，宗姬一人五百锭金，族姬一人二百锭金，宗妇一人五百锭银，族妇一人二百锭银，贵戚女一人一百锭银。 [8]

也就是说，只要无法完成金银的缴纳数目，几乎所有赵氏的女子都无法幸免于难。从前一个月的征缴情况看就很明显了，金银的数量是注定无法凑够的。既然这样，皇帝为什么会签这个出卖了所有女人的协议？这可能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团。也许他并不知道开封府筹措了多少金银，还差多少；也许隔离太久的他已经对一切都不在乎了，只求早点解脱，不管什么条件都可以签字。

正月二十八，是金军营地狂欢的一天。根据宋金协议，北宋需要将八千女人送入金军营地，这项工作从正月二十五开始，开封府给抓到的每一位女性都穿上漂亮的衣服，送往金军营地。到正月二十八，已经有五千位女性被送到金军营地，金军选择了三千处女收下，将其他的退回来要求更换，国相粘罕自己留下了数十人，剩下的分给了各位将领，官职在谋克以上可以分数人，官职在谋克以下分一到二人。

粘罕分得了数十人，那么二太子斡离不又如何呢？斡离不获得了更大的收获——茂德帝姬入手了。由于太上皇不同意和亲，如何把茂德帝姬送给斡离不泄欲，成了开封府的要紧事。这一天，恰好蔡京、童贯、王黼家的歌伎各二十四人要送往刘家寺，开封府就把茂德帝姬冒充歌伎送往了皇子寨。茂德帝姬最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做了交易，见到斡离不后面如蜡色，浑身战栗。斡离不是个软心肠的人，连忙让原来伺候过她的李氏出来安慰帝姬。李氏款款相劝，乘机将她灌醉送入了斡离不的房中。

也是从这时开始，金军的秩序荡然无存。由于军官们每人都分到了女人，士兵们却不可能得到这样的待遇，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进城劫掠。按照元帅们的规矩，士兵必须在城墙上不能下去，但进城消遣已经成了惯例，即便在大白天，城里也有大摇大摆毫不避讳的金兵。

牺牲茂德帝姬本来是为了解救皇帝，但不想这件事是斡离不背着粘罕做的。到了二月初四，斡离不私吞茂德帝姬的消息被宋朝使臣邓珪不小心泄露给了粘罕，粘罕大怒。 [9]

之前，粘罕虽然想废掉皇帝，但在斡离不的劝说下改变了想法，不再强调废赵氏，而是希望将赵氏变成藩国。但听说了斡离不私藏茂德帝姬之后，加上发现汴京城还藏有不少黄金，粘罕改变了态度，决定废黜皇帝。 [10]

男人之罪女人偿

二月初六，皇帝被废黜；初七，太上皇出城。随着太上皇出城的还有大量的宗室女子。这时，由于金银数量不够，皇帝与元帅的对赌协议也已经生效，这些宗室女子事实上都被皇帝卖给了金人，只是她们本人还不知道罢了。

在出城时，太上皇还请求元帅们不要动那些已经嫁人的女人，但元帅们只同意让他保留自己的妻妾，其余的人他管不着。 [11]

同样是从二月初七这一天开始，北宋灭亡就到了最悲惨的一幕：北宋朝廷用女人的身体来偿还男人的债务。

当天夜里，粘罕宴请金军诸位将领，他命令宋朝宫廷的宫嫔们换上歌伎的衣服出来表演，还间坐在男人中间劝酒。有的女人不愿意做，其中有三位分别姓郑、徐、吕的宫人明确拒绝了，粘罕命令将她们斩首示众。她们的英勇换不来一个留名的机会。当天夜里，又有一人用箭镞戳喉自杀而死，只是为了不受辱，但她连姓氏都没有留下。 [12]

二太子斡离不的营地也好不到哪儿去。事实上，早在二月初四那天，就有烈女张氏、陆氏、曹氏不肯屈从于二太子，被用铁杆串起来竖在营前，三天才死绝。斡离不号称菩萨太子，标榜不轻易杀生，对待北宋君臣也更加仁慈，但对女人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怜悯。

到了二月初七，更多的王妃帝姬被送入刘家寺寨子里，斡离不就指着三人的尸体，告诉她们如果不服从这就是后果。见惯了太平的女人们吓得只求饶命。

斡离不让茂德帝姬出面安慰她们，让她们宽衣解带洗浴完毕，再换上歌伎的衣服伺候宴席。 [13]

除了一开始大批被送来的女人之外，有很多女人藏到了民间。但开封府用超高的效率将她们一一揪出，因为只有完全找到了她们，才能让金军早点离开。

二月初八又有王妃帝姬六人被送往金军营地，二月初九、初十有九人被押解到刘家寺。这一天，二太子与一位姓朱的妃子的对话最能反映妇女的遭遇，这位朱妃只有十三岁，不肯屈服于二太子，于是斡离不说：“你是一千锭金子买来的，怎么敢不从我？”

朱妃问道：“谁卖的？谁拿了金子？”她得到的回答是皇帝把她们卖了充犒军钱。

朱妃仍然倔强地说：“谁犒军，谁就抵债，我的身体怎能受辱！”

二太子反驳说：“你们皇帝当初不也是从民间选宫女数千人？今天你们灭了国，你就只是民妇，按照规矩入贡于我，也是本分，更何况还是抵债！”

朱妃无奈闭嘴，伺候她的小宦官请娘娘自重。但最终小宦官却不堪丧国之辱自杀了。 [14]

二月十一，除了朱皇后、太子、柔嘉公主（属于宋钦宗）出城入青城寨之外，还搜出来四位王妃、帝姬送入刘家寺。 [15]

关押宋朝俘虏的地方主要有两个。国相的青城寨主要关押两位皇帝，以及亲王的家人，还有重要的大臣，他们被押在斋宫之中。二太子的刘家寺寨则主要关押其他不那么重要的人，大量的王妃、帝姬都被送到了这里，他们被关在刘家寺寺庙群中一个叫寿圣院的地方。另外，两地都有大量的女人随时供将领们享用，青城寨装不了这么多人，粘罕又让人在旁边建了一座木寨（二月十四建成），让童女、宫女、新来的宗戚妇女住进去。 [16]

由于人数众多，条件艰苦，加上各种虐待，俘虏出现了大量死亡的现象，即便宗室也不例外。二月十五，宋徽宗的儿子建安郡王赵楧在青城斋宫去世。恰好这时有一个叫李浩的人被误抓了过来，他长得有点像相国公赵梴，宋徽宗想让李浩冒充相国公，让相国公找机会逃走。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只好让李浩继续冒充相国公，而真的相国公顶替了建安郡王。他们都被金军带往了北方。 [17]

二月十六，妇女集结完毕，两位元帅下令那些分配给金军将士的妇女脱下汉装，换上金人的衣装。有些女人在家就已经有了身孕，元帅们专门派医生为她们打胎。 [18]

二月十七，粘罕在青城寨宴请斡离不，他们从宋朝供奉的女人中选择了三千人作为献给皇帝的贡品，之后又将一千四百人赏赐给将士。两位元帅身边各有上百人。 [19] 这些妇女并非都很悲惨，只要服从了元帅，她们立刻就可以获得大量的赏赐，穿着秀曼光丽的衣服，戴着紫色的头巾，装饰着金色的束带。 [20] 此时的金军营地才有了征服者的感觉，寨子里堆着如山的金银宝物，将士们拥抱着各色的美人，军纪坏到了极致。

第二天，斡离不在刘家寺宴请粘罕，号称太平合欢宴。在座的不仅有金军的重要将领，还把宋朝两位皇帝、皇后也请去了。宾客们上午巳时（九点）入座，粘罕、斡离不、阇母、讹鲁观、谷神（兀室）、阿懒、挞懒、蒲鲁虎、设也马、斜保十人，加上太上皇、郑太后、宋钦宗、朱后，坐在堂上，每席两人，其余三十二位将领坐在堂下。

金军将领斜保请斡离不找二十位妃姬，以及三十二位歌伎劝酒。这二十人原本都是宋徽宗的人，现在却成了金军的盘中餐。她们一上场，两位皇帝和两位皇后立刻要避开，却被粘罕制止了。皇帝们不情愿地一直坐到曲终席散，才获准离开。

在离开前，斡离不突然请求太上皇将富金帝姬嫁给金军将领设也马。太上皇表示，富金已经有家了，按照中国传统，一女不嫁二夫。太上皇的话让国相大怒，他当着太上皇的面，让将领们每人挑两位出场的妃姬带走。

反而是宋徽宗的皇后郑太后看到自己的侄媳妇在堂下，连忙跪下请求粘罕，表示自己不参与朝政，也不想连累家人，请求国相不要叫人挑侄媳妇。粘罕点头同意，郑太后救下了侄媳妇。 [21]

不过，五天后，国相又命令将领们将领走的妃嫔还回来，算是优待太上皇。大部分将领遵从了，只有真珠大王设也马与宝山大王斜保没有归还。 [22]

在所有妇女中，康王的母亲韦贵妃与妻子邢氏受到了特殊对待。由于康王还没有回来，金人不断地催促他回京，也将他的妻母从青城寨斋宫调往了刘家寺的寿圣院，斋宫囚禁的大都是高官显贵的家庭，刘家寺大都是皇帝的妃嫔。

随着金军的蹂躏，寨中死亡的妇女也逐渐多了起来，其中不乏有地位的。开封府把郓王一个妃子王氏送到刘家寺，王氏立刻选择了自杀。 [23] 二月二十，身处于青城寨的信王妃不堪凌辱，选择了自杀。 [24] 二月二十四，仪福帝姬生病，获准到刘家寺寿圣院休养。 [25] 二月二十五，另一个帝姬——仁福帝姬——死在了刘家寺。二月二十八，贤福帝姬死于刘家寺。三月初七，保福帝姬死于刘家寺。 [26] 三月十三，由于皇帝的女儿太少，甚至在金军中还引起了纷争。比如，在二月二十六，万户赛里派遣千户国禄都给元帅府写了封信，表示他的弟弟野利已经和十七岁的柔福帝姬（名叫多富）订了婚，下过了聘礼。柔福帝姬被关押在帅府中，赛里请求元帅将帝姬释放，好让野利娶了她。

两位元帅很纳闷，帝姬们在深宫大院里，出城后又被严格地控制在刘家寺的寿圣院，野利到底有什么机会见到她们，又怎么会下过聘礼呢？他们把柔福帝姬找来询问，原来在出城那一天，柔福帝姬的轿子坏了，几位下了城的金军将她抓到了旁边的民居里，一人自称是北国大王的弟弟，送给她一个香囊。这个人就是野利，香囊就被当作了聘礼。野利还号称只要柔福帝姬跟了他，就和在汴京一样有享不完的荣华。

元帅们大怒，野利不仅违反了不让下城的命令，而且还抢夺帝姬，他们把野利押到南薰门斩首。 [27] 野利到头来不但没有得到公主，反而丢失了性命。

最详细的皇帝后宫报告

对于女人的抢夺到了三月十五基本上告一段落。这一天，新皇帝张邦昌拜访元帅时，也带去了一封开封府写的最终报告。这份报告成了汴京城女人们遭遇的最佳写照。

平日里，人们对于皇帝后宫的女人虽然充满了好奇，但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们姓甚名谁。人们提到她们时，只是提称号而已，比如郑皇后、乔贵妃、崔淑妃、王德妃、韦贤妃，等等。至于更低级的妃嫔们，她们在历史中只不过是一粒不值得标记的尘埃。

偏偏靖康之耻将宋徽宗的宫廷彻底打开，金人在收集皇帝的妃嫔时一丝不苟，加上又有一个执行力强大的开封府做后盾，将皇帝的后宫硬生生做成了标本展现在后人的面前。我们这才知道，原来每一个女人都是有名字的，比如，宋徽宗除了五个后妃之外，还有嫔三十一人，分别叫金弄玉、陈娇子、月里嫦娥、申观音、金秋月、朱素辉、左宝琴、新刘娘、李珠媛、萧金奴、席珠珠、朱桂林、曹柔、周镜秋、徐散花、林月姊、王月宫、阎宝瑟、任金奴、林菱香、余羞花、王三宝奴、郑媚娘、蒋敬身、陆娇奴、毛朱英、黄宝琴、陈大和、秦怀珊、奚巧芳和江南春。

此外还有四十一位宠婢、六十七位婢，细心的开封府将她们的名字一一登记在案。 [28] 这些千娇百媚的名字对应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平常，她们都被淹没在庞大的集权帝国机器之中，不配有名字。从这个意义上说，金军的入侵，让她们从历史的角落中走出来，至少留下了一个记号在史书中。

不过，开封府将她们登记下来，并不是出于好意，而是为了将她们移交给金军。开封府之所以这么卖力地抓捕这些女人，是因为她们担负着“卖钱”的重任。宋钦宗曾经与金军签过对赌协议，完不成筹集金银的任务，就将女人卖给他们。

那么这些女人到底有多值钱？按照开封府的计算，帝妃五人的价格是每人五千锭黄金，王妃、帝姬、公主四十六人的价格是每人一千锭黄金，加起来就是十三万四千锭黄金。开封府花了巨大的力气，才一共凑了四万九千五百二十锭黄金，这还是金军减少之后的数目，卖掉五十一位后妃公主换来的金子，就已经是上缴黄金数目的两倍半还多。

除了五十一位后妃公主之外，还有一万一千五百零六名妇女被皇帝卖给了金人，一共（加上后妃公主）换回来金六十万七千七百锭、银两百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锭。

与之对比，金人要求的战争赔款是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锭。筹集的真金白银折合金四万九千五百二十锭、银一百五十四万五千六百锭。也就是说，卖人收入占了赔款的一半以上。真金白银只能凑够赔款的一小部分。

但即便加上卖人收入，最后仍然不够赔款数额，依然欠缺黄金三十四万两千七百八十锭、白银八十七万一千三百锭。 [31] 这些还不上的钱，就只好靠张邦昌求情，由金人将其赦免。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汴京城不是由皇帝救下的，而是由女人们和张邦昌联手将它带出了深渊。

【注释】

[1] 参考《开封府状》。

[2] 《南征录汇》引《雏凤清声》。

[3] 《南征录汇》引《寿圣院札记》。

[4] 《南征录汇》引《大金武功记》。

[5] 《南征录汇》引《寿圣院札记》。

[6] 这一天还再次提出来让太上皇出宫，还是被皇帝挡回去了。

[7] 《南征录汇》引《青城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