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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思史——宗教改革百年纪念宣传画

历史大观园 文艺复兴 2020-07-01 20:21:40 0

木版印刷,来自德国莱比锡

公元一六一七年

如今,当你打开电视或是报纸,总会遭到一个又一个周年纪念日的狂轰滥炸——某事件一百周年,或是某事件的两百周年。在这种纪念的狂热中,我们当下的通俗历史似乎有以百年纪念的形式来书写的趋势,并且以书籍、展览、T恤和特别纪念物等作为辅助。那么这种周年纪念习惯到底始于何时?答案将我们带回十七世纪时为获得宗教自由而进行伟大抗争的北欧。现代周年纪念仪式似乎始于德国,即一六一七年的萨克森选侯国。当时所纪念的是发生于一百年前的著名事件:据传在一五一七年,马丁·路德操起一把锤子,将自己内心的宗教宣言——《九十五条论纲》钉在了教堂的大门上,由此引发的一场宗教骚乱最终演变成了宗教改革运动。本节中的文物便是一张为百周年纪念而作、印在宽幅纸上、表现路德著名举动的贴画。这不仅仅是一场庆典活动,也是做好了开战准备的宣告。 

一六一七年制作这张宣传画时,欧洲新教徒正面临着危险莫测的未来。新年伊始,罗马教皇通过公开祷告,呼吁天主教国家团结起来铲除异教。他实际上是在呼吁天主教会武装起来反对改革运动。在很多人看来,一场可怕的宗教战争一触即发。作为回应,新教徒也意欲找寻一种方式来召集支持者迎战,但与天主教会不同,他们缺乏一个能够直接向信徒发号施令的中心权威,因此需要另觅途径来表明改革是上帝对世界的安排,普通民众无须通过神父便能感受到上帝的恩泽,罗马教廷腐败不堪,路德的改革才是拯救所有灵魂的根本之道。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急需一种对自己过去的阐释,来为新教徒提供面对可怕未来的力量。 

博物思史——宗教改革百年纪念宣传画

在此之前,没有哪个特殊的日期或时刻被确定为宗教改革的起点。但是萨克森的新教徒领袖意识到,路德第一次公开挑战教皇权威的英雄壮举——把他的《九十五条论纲》钉在位于萨克森的威登堡城堡教堂的大门上——发生在一五一七年十月三十一日,距当时正好一百年。基于对媒体公关的灵敏嗅觉,他们发起了现代意义上的第一次百年纪念。现代人熟悉的所有狂欢场面、道具当时都已具备:仪式、游行、纪念品、徽章、绘画、印制的训诫以及这张宣传画——描绘了那一关键时刻的木版印刷画。它至今被新教徒视为他们狂热的宗教之旅的起点。 

宣传画的构图较满,但所传达的信息十分明确:上帝托梦给萨克森选帝侯,揭示了马丁·路德的历史性作用。画面上的选帝侯正在熟睡。在他下方,路德正就着从天堂射下的一束光阅读《圣经》,领受上帝赐予的福泽。路德抬起了头,光芒照在他面前的书页上:经文书写的是上帝的话语,阅读它就是与上帝相逢——而这一切并非发生在教堂内。这就是最为直白的宣言:对新教徒来说,阅读《圣经》是信仰的基础活动,是一种借助新的印刷技术,让所有信徒都可以各自在家进行的活动。 

这张宣传画制作于莱比锡,此地在一六一七年是欧洲印刷业的中心。据宗教史学家凯伦·阿姆斯特朗介绍,当时北欧整体的宗教模式已经因为对阅读上帝话语的推崇而发生了改变:

在这幅图中可以明显地看出对阅读经文的推崇。在此之前,宗教注重的恰是倾听语言之外的事物。信众所关注的通常不是语言、概念或论题,而是图画、圣像、音乐和仪式。而印刷术的发明促进了路德思想的传播,文字在各方面都应用得更加普遍。这自此成了西方宗教的一种烦扰,因为如今我们都困在了文字无尽的迷宫之中。印刷术让信徒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圣经》,这彻底改变了他们的阐释方式。

若没有印刷术,宗教改革也许无法成功。宣传画上文配图的方式表明,在文字印刷广为流行的同时,图像的使用仍然十分频繁。在十七世纪的欧洲,大部分人依然目不识丁,就算在城市里也只有不超过三分之一的人能够阅读。兼有图像和少量关键词的印刷品是大众宣传中最有效的工具。甚至今日我们都清楚,出色的漫画常常能在公开辩论中起决定性作用。 

这件印刷品的前端呈现了路德在教堂门上书写的情景,他拿着全世界最大的鹅毛笔写出“Vom Ablass”字样,意为“论豁免权”——这是他对教廷出售豁免权的尖锐攻击文章的标题,针对教廷让信众在有生之年付给他们金钱以减少死后灵魂涤罪时间的举措。出售豁免权在德国引发了对教廷尤为强烈的不满。路德的鹅毛笔一直延伸到画面中央一座标示着“罗马”的带城墙的城市,并径直穿过了一头蹲踞其上、标着“教皇利奥五世”字样的狮子的脑袋。仿佛这样还不够,它还戳去了以人类形象露面的教皇头上的冠冕。这是古往今来最为强大的一支笔,它所传达的信息虽然粗糙,但是一目了然——阅读经文启迪了路德,他借笔之力终结了教皇的权威。 

这一类的木版印刷是最早的大众传媒工具——一次可印数万张,每张的价格降至几芬尼,相当于一对香肠或是几品脱麦芽酒的价格。讽刺漫画被钉在酒馆和市场里,引发了广泛议论。这完全就是流行艺术,相当于八卦小报或针砭时弊的杂志,和《私家侦探》异曲同工。我们就此询问了这份杂志的编辑伊恩·希思洛普:

这张宣传画的编辑完全做到了你想要的效果。他吹捧他的英雄,将敌人妖魔化,把他先变成动物,之后又表现为一个可笑的人物,一个表情茫然、帽子被人戳掉的蠢货。从这支大笔上掉落了许多小笔,因此人人都能拿到一支——这与书写有关,与文字有关,也与印刷术有关。因为《圣经》如今可被印刷,于是我们发现自己接近了天堂,上帝的话语从天堂直接落到了书页上。 

正因如此,你和上帝之间不再有神父,也不再有教皇,什么都没有。我喜欢这幅画的一点是它给人阅读杂志的体验。上面的大幅画面以及明显为漫画风格的戏谑语,附以很多确保你能完全领略其含义的说明。以我的德语水平看不懂上面的很多笑话,但这幅画给我很强的代入感,可以想象上面有人在说“所有进入此地的人一起废黜教皇”,或是拿着笔的路德说“这是上帝之笔”,不过很多严谨的天主教徒会回应:“没错,但你的阐释过于倾向路德了。”实际上我希望他们的戏谑会更高明一些,不过图片已经很清晰地表明了它所要传达的思想。我觉得这一点它做得相当棒。

宣传画的受众明显是广大普通百姓,但它也预设了一位特别的读者:萨克森选帝侯。如果宗教分歧最终导致了公开的战争,新教徒唯有得到官方的武力庇护才能生存下去。一六一七年的萨克森选帝侯应该与他在一五一七年的前辈一样坚决,德国其他的新教徒统治者也该如此。 

战争在第二年,即一六一八年爆发,在中欧造成了长达三十年的破坏。一六四八年,精疲力竭的双方都认识到这不过是场两败俱伤的斗争。三十年交战中的牺牲让勉力参与的双方意识到,长期和平必须通过天主教与新教之间实际上的宽容与法律上的平等来达成。 

在本书的这一部分,我们了解了十七世纪世界各地不同社会对待宗教差异的态度所带来的政治影响,包括天主教与新教,逊尼派与什叶派,印度教与伊斯兰教。伊朗的萨菲王朝和印度的莫卧儿帝国或多或少达成了和平共处的局面,而基督教的欧洲则陷入了战乱。然而在十七世纪八十年代,英格兰哲学家约翰·洛克在《论宗教宽容》一书中提出了在欧洲出现皆大欢喜的结局的可能性:

包容宗教信仰上的异见者符合《福音书》的教义,也合乎理性。人们竟然无视这一如此清晰的观念,实在是非常荒谬。

信仰的方式是多样的,这一通过昂贵而惨痛的代价换取的信念,改变了欧洲人的学术与政治生活。因此在一七一七年,路德于教堂大门上钉论纲事件的两百周年纪念日到来之际,人们制作了新的海报,同时整个欧洲大陆将要展开一场与宗教改革同样影响深远的革命,在很多方面它也可以说是宗教改革的结果——启蒙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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